黎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她下意识退后一步，看向乔屿川：“你答应过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。”

乔屿川沉默一瞬，随即冷硬开口：“嫣然配型找到了，是你。”

刹那间。

黎婉记起来了，当时她陪季封一起去捐献中心签了遗体捐赠书，所以季封的心脏如今才在乔屿川胸腔里。

只是她没想到，竟然有这么巧的事。

她的肾居然会跟傅嫣然配上。

黎婉眼神一暗，轻声问：“如果我说，我不愿意呢？”

乔屿川脸色霎时冷沉：“不要惹怒我，你不会想知道后果。”

这一刻，黎婉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决绝的冷意。

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，最终勒到发痛。

黎婉目光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脸，攥紧了手，一字一句问：“这么多年，你对我没有一点情分吗？”

乔屿川一怔，心口竟陡然抽痛了一瞬。

压下这陌生情绪，他缓下语气：“你先救嫣然一命，孩子以后还会有的。”

见她只是红着眼不说话，乔屿川认为她是默认答应了。

他心下一软，叹口气将人搂在怀里。

“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
乔屿川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承诺，便拿出两张手术单。

“签了吧。”

一张是流产手术单，一张是捐肾手术单。

黎婉低头看着，蓦然自嘲一笑。

这抹笑让乔屿川神色冷下来，正要催促，却听见她突然出声问：“你会永远跟她在一起吗？”

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。

乔屿川扬眉点头：“是。”8

然而得到答案的黎婉却依旧是沉默看着桌面上的手术书。

然后，她将手术单推开。

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：“我不会签的。”

乔屿川脸色骤然一沉。

就听黎婉语气冷硬开口：“我可以把肾给她，但必须得等我生下孩子。”

“你在威胁我？”乔屿川冷眼看她。

可向来温顺的女人此刻却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，那双曾经满眼都是他的眸子里，此刻却一片虚无。

黎婉浅浅问：“难道你要把我绑去手术室吗？”

对上她的眼睛，乔屿川心脏骤然收缩。

那些狠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。

他没有回答，只是冷着脸，迈步起身离开。

留下黎婉一个人望着桌面上的手术书失神。

乔屿川离开不久，门铃再次响起。

黎婉以为是他去而复返。

打开门。

门外却站着一位风尘仆仆赶过来的高大男人。

看清对方脸的瞬间，黎婉浑身一僵。

“哥……”黎婉下意识喊了人。

姜盛明目光落在她已经显怀的孕肚上，脸色阴沉得吓人——

“姜芜！你疯了是吗？要不是方柔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，我是不是只能看见你的骨灰了？”

黎婉低着头后退了一步：“对不起，哥……”

姜盛明随即往前一步，向她伸手：“现在跟我走，把孩子打掉，回去好好治病。”

黎婉却是坚定摇头拒绝：“哥，我不会走的，我要生下这个孩子。”

兄妹两个无声对视着。

良久，姜盛明唇角泛起讥讽的冷笑，仿佛听见了多大的笑话般。

“你要生下乔屿川的孩子？”

“那你知道当初撞死季封肇事逃逸的人，就是傅嫣然吗？”

“什……么？”

一瞬间。

黎婉似被一击猛锤打在太阳穴上！

耳边只剩下姜盛明刺耳的声音：“以乔屿川对傅嫣然的维护，你觉得他知不知道这件事？”

浑身血液都被这句话凝结，黎婉脸上血色全失。

季封刚出事的那几个月，她几乎每天都想死，是季封的弟弟季风让她无法去死。

到后来，是拥有季封心脏的乔屿川让她坚持了下来。

在长达五年的时光里，她几乎麻木了一切情绪，只等着时光终止。

可现在，姜盛明的话，却让她所有的愤怒、无力和憎恨，如同火柴般一瞬点燃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，乔氏集团总裁办公室。

乔屿川看向对面的宁泽，淡淡问：“特意来公司找我什么事？”

宁泽神色复杂。

自从得知黎婉和季封分手后，他稍微打听了下季封的现状。

结果却有了惊人的发现……

思绪收回，他目光落在乔屿川的心脏处，试探开口问：“表哥，黎婉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吗？在你……心脏手术结束后？”

听宁泽提及黎婉，乔屿川拧起眉头，还是点头：“是，你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
心里的猜测得到确认。

宁泽恍然大惊，看乔屿川的眼神变了味儿。

咬咬牙，他直接问：“那你知道，她有个前男友吗？”